第6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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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那五年，他每一周都會來◎
宋聽淮從未有過如此害怕的時候,這一路上，他不知闖了多少紅燈，也不知打了多少通電話。
周圍的喧鬧嘈雜他都聽不到了,他的眼前浮現出的是那日充斥著血色的畫面,那手腕上鮮紅淋漓的血液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眼。
還有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，空洞無神如同提線木偶一般的模樣，那脆弱的，似乎一觸就會消散，支離破碎的樣子宋聽淮再也不想看見了。
宋聽淮沖進大樓後，程殊和林棠也發覺了不對勁，而這裏有人也認出了宋聽淮。
可他們都是第一次看見宋聽淮如此失控的樣子,就好像世界即將崩塌的錯覺。
頭發淩亂，呼吸急促,眼底猩紅,額角青筋暴起，哪還有平常游刃有餘，淡漠冷清的模樣。
有人想借此機會上去攀談一下,宋聽淮看也沒看，薄唇毫不留情吐出一個字,“滾”。
程殊和林棠也慌了,能讓宋聽淮變成這樣的,只有沈右苧,她定是出事了。
宋聽淮沒有絲毫猶豫的朝著頂樓去,等抵達的一剎那，看到眼前的景象,眾人的瞳孔驟縮,倒吸一口氣。
頂樓的風景很美,天空湛藍，雲卷雲舒，陽光穿透雲層，金色光芒灑落，仿若童話故事的開篇畫面。
但眾人無心欣賞。
因為眼前有一個姑娘，就如同即將斷了線的風箏，在頂樓的邊緣搖搖欲墜，她的臉色慘白，形容狼狽，雙眼沒有聚焦地看著前方，完全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。
陽光在她身上籠罩下一層朦朧夢幻的金色，她的背影融在光裏，虛幻的不真實，仿若下一秒就要消失在此處。
沒人敢說話，怕出聲，驚醒了沈右苧，讓她更往前一步，那就是真正的踏空。
而此刻的宋聽淮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，眼前的畫面讓他大腦空白一片，但他已經本能地沖上前。
沈右苧此刻站在邊緣的危險地帶，一個不慎，他過去，也會跟著一同墜落，但宋聽淮此刻只有一個念頭。
一定要拉住她。
他和沈右苧說，他們會越來越好的。
所以，沈右苧一定不能止步於這裏。
他們都不能。
當他的手觸碰到沈右苧冰涼的手腕，將她整個人拉回自己的懷裏時，堆積在心底的磅礴情緒翻湧而出。
他緊緊抱著懷中脆弱纖瘦的姑娘，感受著她真實鮮活的心跳聲，第一次有了想落淚的沖動。
宋聽淮看到了沈右苧緊握的手機，她纖白的手指還停留在電源鍵上。
宋聽淮手一顫，那顆滾燙熾熱的淚從眼角滑落，落在沈右苧的臉頰上，似乎要留下自己的烙印。
宋聽淮抱著沈右苧回了家，是他自己的一處房產，他拋下了所有工作，也無視了所有人的電話。
程殊和林棠很是內疚，這次是她們將沈右苧喊出來玩的，卻差點出了無法挽回的事情。
她們想跟著去照顧沈右苧，卻被宋聽淮冷淡的眼神定在了原地。
林棠眼睛紅腫：“都怪我，沒有及時到苧苧的狀態不對，怎麽辦，嗚嗚嗚。”
程殊垂著頭沈默著，她想到沈右苧今天的狀態，“我們就不配做她的朋友，都沒看出來她生病了，這五年她該過的多痛苦啊，我們都不知道，甚至曾經還埋怨過她的不告而別，發去的消息石沈大海。”
“哪裏是什麽朋友，朋友沒我們這樣的。”程殊低聲說著，林棠在一旁不說話了，但眼淚流的更多了。
程殊楞楞地看著身姿高挑挺拔的男人將懷中的姑娘視若珍寶，小心翼翼地抱著，逐漸走遠。
宋聽淮抱著沈右苧回到家，沈右苧在他懷中不知何時睡著了，宋聽淮將她放在床上，給她蓋好被子。
她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裏，那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，她的睡顏乖巧又安靜，偶爾睫毛輕顫，她連呼吸聲都很輕。
宋聽淮躺到了沈右苧的身邊，垂眸看著沈右苧，長睫微壓著，在眼瞼處落下一片細密陰影，側臉輪廓緊繃著，他連躺著都是不放松的狀態。
勁瘦有力的手臂攬上沈右苧纖細的腰肢，將蜷縮在一團的人牢牢圈在自己懷中。
沈右苧雖說在夢中，但感受到了極其清晰的熱源，還有令人熟悉的氣息，她靠近宋聽淮，窩在他懷中。
宋聽淮的黑眸如一汪深不可測的海，深深的凝視著沈右苧，半晌後，他的薄唇靠近沈右苧，在她的眉心印上一吻，又吻上沈右苧的眼角，將她眼角殘留的濕潤吻去，隨後是鼻尖，唇角，以及柔軟的嘴唇。
所有的吻都是溫柔又克制的，一觸及離，但又帶著安撫。
昏暗的房間裏，兩個相擁的人，宋聽淮的聲音低啞，眸底是讓人看不懂的情緒，他伸手將沈右苧鬢角淩亂的頭發挽在耳後。
“右右，謝謝你，沒有放棄自己。”
宋聽淮在接到緊急電話的時候，就知道沈右苧沒有徹底的放棄自己，在她的心中仍有向陽而生的希望。
“也謝謝你，最後想到了我。”
沈右苧第二天醒來的時候，發現自己一直被人抱著睡覺，而抱她的人不言而喻，是宋聽淮。
零碎的記憶沖擊著頭腦，沈右苧知道自己又發病了，若不是宋聽淮及時趕到，拉住了她，她現在恐怕早已經摔的面目全非了。
她擡眸望向宋聽淮，此刻他闔著雙眼，烏黑淩亂的額發搭在眉骨處，眉心輕鎖，看著睡著極不安穩，他的睫毛不僅濃密又長，如同一把小扇子，在眼下投下一片影子。
睡著的宋聽淮少了平常的冷峻淡漠，顯的有些乖，清淺的呼吸聲落在沈右苧的脖頸處。
沈右苧看著他的眉眼，忽的在淩亂的記憶中，想到了落入臉上的眼淚，他當時那猩紅又隱含著惶恐的眼神，以及猝不及防的眼淚，讓沈右苧在很久以後都記得很清楚。
沈右苧在他的懷中動了下，想伸手去觸碰宋聽淮的眉眼，但下一秒，仍在睡夢中的宋聽淮，下意識將她抱到更緊了，似乎生怕她逃離。
“右右，別走。”
沈右苧楞了楞，見他依舊緊閉的眼，卻眉頭緊蹙，連夢中都喚著她的名字，想要推拒他的手僵住了原地。
最後任由宋聽淮一直抱著。
他滾燙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，將手腳冰冷的她徹徹底底溫暖了。
過了一會，宋聽淮醒來了，沈右苧一下子撞進了他那雙幽深漆黑的瞳眸裏。
宋聽淮見她醒來，立馬清醒了，但依舊牢牢禁錮著沈右苧，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。
“你醒了？餓了嗎？我去給你準備吃的。”
沈右苧看著他一動不動圈在自己腰上的手，“你要怎麽去？將要這樣抱著去？”
宋聽淮順著沈右苧的視線看到了自己霸道的姿勢，笑道：“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沈右苧：“你放開我吧，這樣抱著好難受。”
宋聽淮卻沒有聽她的，依舊抱著不撒手，下巴還擱在沈右苧的肩上，啞聲道：“我不想放，右右，你說該怎麽辦？”
宋聽淮像是洩憤似地咬了咬沈右苧的耳垂，在她的瑩潤小巧的耳垂上留下一點齒印。
沈右苧被宋聽淮突如其來的動作激的渾身一顫，他怎麽就變這樣了，似乎現在更加肆無忌憚了。
肆無忌憚地與她親近，除了那更加親密的關系，他們之間就和情侶沒區別，明明她都沒答應。
“宋聽淮，我現在暫時不會像昨天那樣了。”沈右苧說。
在說完這句話後，沈右苧明顯感覺宋聽淮呼吸都變的幾分紊亂，“右右，別提昨天。”
“你還想睡覺嗎？”宋聽淮問。
沈右苧搖頭。
宋聽淮說了句“好”，在沈右苧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，宋聽淮忽然將她連人帶被子給打橫抱了起來。
被子將沈右苧裹成一個蟬蛹一樣，宋聽淮就這麽將她整個人抗出了房間。
沈右苧等出了房間才發現不對勁。
冷色調簡約的裝修，低調但卻奢華，這明顯不是沈右苧的那間普通三室一廳。
“你將我帶到你家來了？”沈右苧問。
“而且我怎麽覺得這房子的格局這麽眼熟。”
宋聽淮將她放在外面的沙發上，將外面裹著的被子攏緊了點，“嗯，這是山月庭。”
沈右苧：“這不是我以前的家嗎，你怎麽在這也有房子。”
沈右苧手下房產很多，但她以前比較喜歡住的變得山月庭，因為這裏的環境以及地理位置讓沈右苧更喜歡，所以在這裏居住的比較頻繁。
宋聽淮笑：“嗯，我這房子剛好在你隔壁。”
沈右苧睜大眼，“你特意買我隔壁？”
宋聽淮：“猜對了，右右真聰明，想要什麽獎勵。”說這話時宋聽淮刻意貼著沈右苧的耳旁說。
沈右苧：“我餓了，你去做飯吧。”
宋聽淮退開一步，靜靜看她幾眼，又將她整個人連人帶被子地抱去了餐廳，坐在餐廳的椅子上，這裏宋聽淮在廚房做飯時能直接看清沈右苧在做什麽。
沈右苧其實知道宋聽淮的心思。
從兩人醒來起，宋聽淮似乎在刻意避諱昨天發生的事，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昭示著他的不安。
他害怕離她遠了，看不見她，她會做出一些什麽事，所以他不論是去做飯還是其他的，都將沈右苧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。
似乎只有這樣才覺得安心。
而沈右苧所在的地方，她看不到一個利器，那些剪刀水果刀之類的都被宋聽淮收進了廚房。
而廚房，宋聽淮一進去就關上了，不讓沈右苧進。
沈右苧坐在椅子上，覺得自己被棉被裹著十分蠢，搞得好像古代皇帝安排人侍寢，將妃子裹得嚴嚴實實的，只露出一個腦袋。
這人是怕她拿東西亂來嗎？故意給她裹成這樣。
她剛想將被子取下來，廚房移門就打開了，宋
PanPan
聽淮挺拔清雋的身影靠在門框上，黑眸一瞬不瞬望著她。
“怎麽了。”
沈右苧皺眉，示意道：“裹的太緊了不舒服。”
頓了頓，眼中彌漫上水霧，水光漣漣，眸色動人，補充了句，“還很熱。”
沈右苧其實很少撒嬌，但她知道宋聽淮最吃這套了。
果不其然，宋聽淮見狀，眸底掠過不明情緒，盯著她看了幾秒，似乎在確認她話中的真實性，最後同意了。
沈右苧將礙事的被子取下來，丟在一旁，感覺整個人都呼吸順暢了，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，發覺宋聽淮依舊站在一旁，看著她。
沈右苧忽的嘆了口氣，“宋聽淮，你這樣我要生氣了。”
宋聽淮：“生什麽氣？”
沈右苧無言片刻，“你在故意裝傻？從醒來開始你就將我看得太緊了，我說了我現在不會的。”
宋聽淮聞言斂下眉眼，窗外陽光灑落，正好在地上投下一道光束。
將那一塊映照著格外明亮，而宋聽淮正好站在明暗交接處，他的神情不甚分明。
他低聲道：“沈右苧，我真的怕了。”
他在怕什麽，不言而喻。
沈右苧抿了抿唇，轉移了話題，“我既然在你家裏，能參觀下嗎？光坐在這裏傻等，有些無聊。”
宋聽淮：“我陪你。”
沈右苧：“你廚房裏煮的東西不管了？”
“沒關系的，煮好了會自動停掉的，不用我操心的。”
沈右苧：“......那隨你。”
宋聽淮以為沈右苧說想參觀房子只是隨口說說，卻沒想到她真的每一個房間都進到裏面逛了逛。
沈右苧來到了宋聽淮的書房，這裏有一整面墻的書架，書架上面擺滿了琳瑯滿目的書，沈右苧一眼望過去，看見了許多年代比較古老的書籍。
“你這竟有這麽多書？你都看過了嗎？沈右苧問。
宋聽淮擡眸，暖色的燈光氤氳在他的眉眼，他掃了書架一圈，搖頭，“還沒看完，看了三分之二左右。”
沈右苧手指摸過這一排排的書，鼻腔內是時不時湧入的油墨香味，說：“我想在這裏看一看書可以嗎？你去外面忙。”
似乎是怕宋聽淮拒絕，又補充句，“我就看點書，你還這麽不放心嗎？”
說完拿了一本書便扭過頭不看宋聽淮了。
宋聽淮看著帶著怒氣的沈右苧的背影，喚了聲，“右右。”沈右苧不理他。
“右右。”
沈右苧不理。
“右右。”
沈右苧繼續不理。
“右右，你好可愛。”
沈右苧繃著一張臉。
最後，宋聽淮妥協了，“我答應你了。”
沈右苧得到想要的回答，這才笑著轉過身，“謝謝你哦。”嘴上說著謝謝，但下一秒，宋聽淮便被毫不留情的沈右苧趕出了書房。
沒有那炙熱的有如實質的視線，沈右苧松了一口氣，書房裏正好有一把懶人沙發，她坐下，整個人陷在了沙發裏。
她其實現在心裏很亂，宋聽淮對她的付出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，她明明在努力地推開他了，可他見她一遇到危險，就奮不顧身前來。
而她還這樣，她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了。
可沈右苧真的希望，宋聽淮不要和她這種日子都過的不明白，不知何時就抑郁癥發作的人在一起。
可昨天將她的理智拉回來，將她在生死一線中拉回來的也是宋聽淮。
甚至，她內心唯一的掙紮是宋聽淮，在遇到危險時，潛意識是找宋聽淮，她在腦子不清明是按了電源鍵五下。
就是因為這是宋聽淮曾經給她的承諾，說按五下，他就會來。
沈右苧其實無條件信賴宋聽淮，甚至於在昏暗無邊的深淵裏，悄然綻放的希望也是宋聽淮。
沈右苧腦海中亂成一片，從懶人沙發上站起身，漫無目的地在書架前走著。
忽的，一聲“啪嗒”的響聲將她驚醒，似乎是書本落地的聲音。
沈右苧定睛看去，才發現，落於地上的不是書，而是一本相冊，那相冊有些厚，似乎裏面保存著很多照片。
沈右苧在沒經過宋聽淮同意，也沒打算打開看，但就在她拿起來，想將這本相冊放回原位的時候，一張明信片從裏面掉了出來。
這張明信片很眼熟，沈右苧下意識撿起來。
明信片上是一片蔚藍大海，明信片的反面寫著幾個字，字跡很熟悉，很端正。
201x年6月12日。
【今天回國看到她了，她好像又瘦了好多。
端午節快樂。
托人給她帶了一些粽子和綠豆糕，親手做的，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。】
沈右苧看著這個字跡，她想起來了。
在醫院裏照顧尤瀾的那段日子，她隔三差五會收到一張明信片，明信片上一般只有些簡單的節日祝福。
字也端端正正，一筆一劃的，像是很認真的在送她祝福。
一開始沈右苧收到陌生人的明信片時，覺得有些恐慌，但後來，發現這個陌生人只是在每次節假日的時候送一張，沒有多餘的舉動，她便放下心。
但久而久之，沈右苧開始習慣了這位陌生人的祝福，在冰冷的充滿著消毒水味道的醫院裏。
偶爾收到這樣的祝福，很難得，也很暖心。
所以，那位陌生人是宋聽淮嗎？
沈右苧手指在微微發顫，她忍不住打開那個相冊，除了一張張明信片，更多的是她的照片。
兩人大學時候在一起之後，拍過很多的照片，大多數是宋聽淮在拍她，一開始他的拍照技術過於直男，沈右苧一直很嫌棄。
但後來也不知道這人是太過天賦異稟，還是去上了個培訓班，拍起來的照片簡直是像專業攝影師級別。
幾乎每張都漂亮的不像話，於是沈右苧就頻繁讓宋聽淮給她拍照片。
而如今這一張張照片，全部洗了出來，保存在這個相冊裏，每一張的主角都是她。
沈右苧拿起夾在相冊裏的明信片。
201x年7月3日
【今天下了很大的雨，她沒帶傘。
我托人帶給她一把，這樣就不會生病感冒了，我很想直接給她，但她可能不想看見我。】
..............
201x年9月23日
【今日中秋，做了點月餅，不知她會不會喜歡？
她看起來很累，是不是又失眠了？
那個姓謝的總是不在，他怎麽能放心她一個人在醫院。】
..............
201x年10月1日
【國慶了，她生病了，卻不好好休息，好想直接上前抱住她，讓她不要在逞強了。】
..............
201x年10月20日
【我每周都來，但她好想從未發現我，反而是她母親發現我了，她母親認出了我，並未告訴她我來過的事情。】
...............
201x年11月1日
【她今天哭了，哭的我整個心臟也跟著一塊疼。】
..............
201x年11月15日
【她母親和我說，讓我以後好好照顧她，阿姨不說，我也會的。】
..........
一封又一封明信片，一句又一句關於自己的話，以及在相冊旁邊放置的小盒子裏，那成堆的從英國往返於國內的機票。
原來，那五年，宋聽淮一直都在她的身邊，他每一周都會從英國回來看她，甚至，有些下雨天護士遞給她的雨傘，過節時護士送給她吃的粽子月餅也都是他送的。
沈右苧打開手機，在聯系人列表裏翻了好一通，找到了一個人的電話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那邊傳來“餵”。
“劉護士，我是沈右苧，您還記得我嗎？”
劉護士四十多歲的年紀，之前在醫院裏是護士長，一直十分照顧她，時不時送東西給她。
“哦！是小沈啊，怎麽今天有空給我打電話了？”
沈右苧抿了抿唇，看著手中的明信片，問道：“我想問問，我那時候在醫院，是不是有一個人常常過來看我，還不讓我知道。”
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，劉護士忽的嘆了口氣，“小沈啊，你都知道了啊，那個小夥子每禮拜都來，給你送點東西，明信片。”
“聽說那明信片還是他刻意用左手寫的字，就是為了防止你發現。”
“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他做了挺多事，但就是不讓你知道，我那時候都不知道他圖什麽，這麽默不作聲付出的，就是個傻小子。”
“現在這時代，這麽癡情的小夥子真的不多了，我這兩個孩子的媽了，都看得我怪感動了。”
劉護士：“哦對了，小沈，你現在抑郁癥好些了嗎，上一次你割腕，把我嚇了一大跳，要不是那個傻小子去的及時，你就救不回來了。”
沈右苧攥著手機，指尖泛白，指骨繃的很緊，心臟仿若被刀刃狠狠刮過，雙眼被水霧模糊，聲線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。
“劉護士，你是說，上一次也是他救的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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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聽淮從未有過如此害怕的時候,這一路上，他不知闖了多少紅燈，也不知打了多少通電話。
周圍的喧鬧嘈雜他都聽不到了,他的眼前浮現出的是那日充斥著血色的畫面,那手腕上鮮紅淋漓的血液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眼。
還有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，空洞無神如同提線木偶一般的模樣，那脆弱的，似乎一觸就會消散，支離破碎的樣子宋聽淮再也不想看見了。
宋聽淮沖進大樓後，程殊和林棠也發覺了不對勁，而這裏有人也認出了宋聽淮。
可他們都是第一次看見宋聽淮如此失控的樣子,就好像世界即將崩塌的錯覺。
頭發淩亂，呼吸急促,眼底猩紅,額角青筋暴起，哪還有平常游刃有餘，淡漠冷清的模樣。
有人想借此機會上去攀談一下,宋聽淮看也沒看，薄唇毫不留情吐出一個字,“滾”。
程殊和林棠也慌了,能讓宋聽淮變成這樣的,只有沈右苧,她定是出事了。
宋聽淮沒有絲毫猶豫的朝著頂樓去,等抵達的一剎那，看到眼前的景象,眾人的瞳孔驟縮,倒吸一口氣。
頂樓的風景很美,天空湛藍，雲卷雲舒，陽光穿透雲層，金色光芒灑落，仿若童話故事的開篇畫面。
但眾人無心欣賞。
因為眼前有一個姑娘，就如同即將斷了線的風箏，在頂樓的邊緣搖搖欲墜，她的臉色慘白，形容狼狽，雙眼沒有聚焦地看著前方，完全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。
陽光在她身上籠罩下一層朦朧夢幻的金色，她的背影融在光裏，虛幻的不真實，仿若下一秒就要消失在此處。
沒人敢說話，怕出聲，驚醒了沈右苧，讓她更往前一步，那就是真正的踏空。
而此刻的宋聽淮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，眼前的畫面讓他大腦空白一片，但他已經本能地沖上前。
沈右苧此刻站在邊緣的危險地帶，一個不慎，他過去，也會跟著一同墜落，但宋聽淮此刻只有一個念頭。
一定要拉住她。
他和沈右苧說，他們會越來越好的。
所以，沈右苧一定不能止步於這裏。
他們都不能。
當他的手觸碰到沈右苧冰涼的手腕，將她整個人拉回自己的懷裏時，堆積在心底的磅礴情緒翻湧而出。
他緊緊抱著懷中脆弱纖瘦的姑娘，感受著她真實鮮活的心跳聲，第一次有了想落淚的沖動。
宋聽淮看到了沈右苧緊握的手機，她纖白的手指還停留在電源鍵上。
宋聽淮手一顫，那顆滾燙熾熱的淚從眼角滑落，落在沈右苧的臉頰上，似乎要留下自己的烙印。
宋聽淮抱著沈右苧回了家，是他自己的一處房產，他拋下了所有工作，也無視了所有人的電話。
程殊和林棠很是內疚，這次是她們將沈右苧喊出來玩的，卻差點出了無法挽回的事情。
她們想跟著去照顧沈右苧，卻被宋聽淮冷淡的眼神定在了原地。
林棠眼睛紅腫：“都怪我，沒有及時到苧苧的狀態不對，怎麽辦，嗚嗚嗚。”
程殊垂著頭沈默著，她想到沈右苧今天的狀態，“我們就不配做她的朋友，都沒看出來她生病了，這五年她該過的多痛苦啊，我們都不知道，甚至曾經還埋怨過她的不告而別，發去的消息石沈大海。”
“哪裏是什麽朋友，朋友沒我們這樣的。”程殊低聲說著，林棠在一旁不說話了，但眼淚流的更多了。
程殊楞楞地看著身姿高挑挺拔的男人將懷中的姑娘視若珍寶，小心翼翼地抱著，逐漸走遠。
宋聽淮抱著沈右苧回到家，沈右苧在他懷中不知何時睡著了，宋聽淮將她放在床上，給她蓋好被子。
她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裏，那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，她的睡顏乖巧又安靜，偶爾睫毛輕顫，她連呼吸聲都很輕。
宋聽淮躺到了沈右苧的身邊，垂眸看著沈右苧，長睫微壓著，在眼瞼處落下一片細密陰影，側臉輪廓緊繃著，他連躺著都是不放松的狀態。
勁瘦有力的手臂攬上沈右苧纖細的腰肢，將蜷縮在一團的人牢牢圈在自己懷中。
沈右苧雖說在夢中，但感受到了極其清晰的熱源，還有令人熟悉的氣息，她靠近宋聽淮，窩在他懷中。
宋聽淮的黑眸如一汪深不可測的海，深深的凝視著沈右苧，半晌後，他的薄唇靠近沈右苧，在她的眉心印上一吻，又吻上沈右苧的眼角，將她眼角殘留的濕潤吻去，隨後是鼻尖，唇角，以及柔軟的嘴唇。
所有的吻都是溫柔又克制的，一觸及離，但又帶著安撫。
昏暗的房間裏，兩個相擁的人，宋聽淮的聲音低啞，眸底是讓人看不懂的情緒，他伸手將沈右苧鬢角淩亂的頭發挽在耳後。
“右右，謝謝你，沒有放棄自己。”
宋聽淮在接到緊急電話的時候，就知道沈右苧沒有徹底的放棄自己，在她的心中仍有向陽而生的希望。
“也謝謝你，最後想到了我。”
沈右苧第二天醒來的時候，發現自己一直被人抱著睡覺，而抱她的人不言而喻，是宋聽淮。
零碎的記憶沖擊著頭腦，沈右苧知道自己又發病了，若不是宋聽淮及時趕到，拉住了她，她現在恐怕早已經摔的面目全非了。
她擡眸望向宋聽淮，此刻他闔著雙眼，烏黑淩亂的額發搭在眉骨處，眉心輕鎖，看著睡著極不安穩，他的睫毛不僅濃密又長，如同一把小扇子，在眼下投下一片影子。
睡著的宋聽淮少了平常的冷峻淡漠，顯的有些乖，清淺的呼吸聲落在沈右苧的脖頸處。
沈右苧看著他的眉眼，忽的在淩亂的記憶中，想到了落入臉上的眼淚，他當時那猩紅又隱含著惶恐的眼神，以及猝不及防的眼淚，讓沈右苧在很久以後都記得很清楚。
沈右苧在他的懷中動了下，想伸手去觸碰宋聽淮的眉眼，但下一秒，仍在睡夢中的宋聽淮，下意識將她抱到更緊了，似乎生怕她逃離。
“右右，別走。”
沈右苧楞了楞，見他依舊緊閉的眼，卻眉頭緊蹙，連夢中都喚著她的名字，想要推拒他的手僵住了原地。
最後任由宋聽淮一直抱著。
他滾燙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，將手腳冰冷的她徹徹底底溫暖了。
過了一會，宋聽淮醒來了，沈右苧一下子撞進了他那雙幽深漆黑的瞳眸裏。
宋聽淮見她醒來，立馬清醒了，但依舊牢牢禁錮著沈右苧，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。
“你醒了？餓了嗎？我去給你準備吃的。”
沈右苧看著他一動不動圈在自己腰上的手，“你要怎麽去？將要這樣抱著去？”
宋聽淮順著沈右苧的視線看到了自己霸道的姿勢，笑道：“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沈右苧：“你放開我吧，這樣抱著好難受。”
宋聽淮卻沒有聽她的，依舊抱著不撒手，下巴還擱在沈右苧的肩上，啞聲道：“我不想放，右右，你說該怎麽辦？”
宋聽淮像是洩憤似地咬了咬沈右苧的耳垂，在她的瑩潤小巧的耳垂上留下一點齒印。
沈右苧被宋聽淮突如其來的動作激的渾身一顫，他怎麽就變這樣了，似乎現在更加肆無忌憚了。
肆無忌憚地與她親近，除了那更加親密的關系，他們之間就和情侶沒區別，明明她都沒答應。
“宋聽淮，我現在暫時不會像昨天那樣了。”沈右苧說。
在說完這句話後，沈右苧明顯感覺宋聽淮呼吸都變的幾分紊亂，“右右，別提昨天。”
“你還想睡覺嗎？”宋聽淮問。
沈右苧搖頭。
宋聽淮說了句“好”，在沈右苧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，宋聽淮忽然將她連人帶被子給打橫抱了起來。
被子將沈右苧裹成一個蟬蛹一樣，宋聽淮就這麽將她整個人抗出了房間。
沈右苧等出了房間才發現不對勁。
冷色調簡約的裝修，低調但卻奢華，這明顯不是沈右苧的那間普通三室一廳。
“你將我帶到你家來了？”沈右苧問。
“而且我怎麽覺得這房子的格局這麽眼熟。”
宋聽淮將她放在外面的沙發上，將外面裹著的被子攏緊了點，“嗯，這是山月庭。”
沈右苧：“這不是我以前的家嗎，你怎麽在這也有房子。”
沈右苧手下房產很多，但她以前比較喜歡住的變得山月庭，因為這裏的環境以及地理位置讓沈右苧更喜歡，所以在這裏居住的比較頻繁。
宋聽淮笑：“嗯，我這房子剛好在你隔壁。”
沈右苧睜大眼，“你特意買我隔壁？”
宋聽淮：“猜對了，右右真聰明，想要什麽獎勵。”說這話時宋聽淮刻意貼著沈右苧的耳旁說。
沈右苧：“我餓了，你去做飯吧。”
宋聽淮退開一步，靜靜看她幾眼，又將她整個人連人帶被子地抱去了餐廳，坐在餐廳的椅子上，這裏宋聽淮在廚房做飯時能直接看清沈右苧在做什麽。
沈右苧其實知道宋聽淮的心思。
從兩人醒來起，宋聽淮似乎在刻意避諱昨天發生的事，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昭示著他的不安。
他害怕離她遠了，看不見她，她會做出一些什麽事，所以他不論是去做飯還是其他的，都將沈右苧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。
似乎只有這樣才覺得安心。
而沈右苧所在的地方，她看不到一個利器，那些剪刀水果刀之類的都被宋聽淮收進了廚房。
而廚房，宋聽淮一進去就關上了，不讓沈右苧進。
沈右苧坐在椅子上，覺得自己被棉被裹著十分蠢，搞得好像古代皇帝安排人侍寢，將妃子裹得嚴嚴實實的，只露出一個腦袋。
這人是怕她拿東西亂來嗎？故意給她裹成這樣。
她剛想將被子取下來，廚房移門就打開了，宋
PanPan
聽淮挺拔清雋的身影靠在門框上，黑眸一瞬不瞬望著她。
“怎麽了。”
沈右苧皺眉，示意道：“裹的太緊了不舒服。”
頓了頓，眼中彌漫上水霧，水光漣漣，眸色動人，補充了句，“還很熱。”
沈右苧其實很少撒嬌，但她知道宋聽淮最吃這套了。
果不其然，宋聽淮見狀，眸底掠過不明情緒，盯著她看了幾秒，似乎在確認她話中的真實性，最後同意了。
沈右苧將礙事的被子取下來，丟在一旁，感覺整個人都呼吸順暢了，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，發覺宋聽淮依舊站在一旁，看著她。
沈右苧忽的嘆了口氣，“宋聽淮，你這樣我要生氣了。”
宋聽淮：“生什麽氣？”
沈右苧無言片刻，“你在故意裝傻？從醒來開始你就將我看得太緊了，我說了我現在不會的。”
宋聽淮聞言斂下眉眼，窗外陽光灑落，正好在地上投下一道光束。
將那一塊映照著格外明亮，而宋聽淮正好站在明暗交接處，他的神情不甚分明。
他低聲道：“沈右苧，我真的怕了。”
他在怕什麽，不言而喻。
沈右苧抿了抿唇，轉移了話題，“我既然在你家裏，能參觀下嗎？光坐在這裏傻等，有些無聊。”
宋聽淮：“我陪你。”
沈右苧：“你廚房裏煮的東西不管了？”
“沒關系的，煮好了會自動停掉的，不用我操心的。”
沈右苧：“......那隨你。”
宋聽淮以為沈右苧說想參觀房子只是隨口說說，卻沒想到她真的每一個房間都進到裏面逛了逛。
沈右苧來到了宋聽淮的書房，這裏有一整面墻的書架，書架上面擺滿了琳瑯滿目的書，沈右苧一眼望過去，看見了許多年代比較古老的書籍。
“你這竟有這麽多書？你都看過了嗎？沈右苧問。
宋聽淮擡眸，暖色的燈光氤氳在他的眉眼，他掃了書架一圈，搖頭，“還沒看完，看了三分之二左右。”
沈右苧手指摸過這一排排的書，鼻腔內是時不時湧入的油墨香味，說：“我想在這裏看一看書可以嗎？你去外面忙。”
似乎是怕宋聽淮拒絕，又補充句，“我就看點書，你還這麽不放心嗎？”
說完拿了一本書便扭過頭不看宋聽淮了。
宋聽淮看著帶著怒氣的沈右苧的背影，喚了聲，“右右。”沈右苧不理他。
“右右。”
沈右苧不理。
“右右。”
沈右苧繼續不理。
“右右，你好可愛。”
沈右苧繃著一張臉。
最後，宋聽淮妥協了，“我答應你了。”
沈右苧得到想要的回答，這才笑著轉過身，“謝謝你哦。”嘴上說著謝謝，但下一秒，宋聽淮便被毫不留情的沈右苧趕出了書房。
沒有那炙熱的有如實質的視線，沈右苧松了一口氣，書房裏正好有一把懶人沙發，她坐下，整個人陷在了沙發裏。
她其實現在心裏很亂，宋聽淮對她的付出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，她明明在努力地推開他了，可他見她一遇到危險，就奮不顧身前來。
而她還這樣，她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了。
可沈右苧真的希望，宋聽淮不要和她這種日子都過的不明白，不知何時就抑郁癥發作的人在一起。
可昨天將她的理智拉回來，將她在生死一線中拉回來的也是宋聽淮。
甚至，她內心唯一的掙紮是宋聽淮，在遇到危險時，潛意識是找宋聽淮，她在腦子不清明是按了電源鍵五下。
就是因為這是宋聽淮曾經給她的承諾，說按五下，他就會來。
沈右苧其實無條件信賴宋聽淮，甚至於在昏暗無邊的深淵裏，悄然綻放的希望也是宋聽淮。
沈右苧腦海中亂成一片，從懶人沙發上站起身，漫無目的地在書架前走著。
忽的，一聲“啪嗒”的響聲將她驚醒，似乎是書本落地的聲音。
沈右苧定睛看去，才發現，落於地上的不是書，而是一本相冊，那相冊有些厚，似乎裏面保存著很多照片。
沈右苧在沒經過宋聽淮同意，也沒打算打開看，但就在她拿起來，想將這本相冊放回原位的時候，一張明信片從裏面掉了出來。
這張明信片很眼熟，沈右苧下意識撿起來。
明信片上是一片蔚藍大海，明信片的反面寫著幾個字，字跡很熟悉，很端正。
201x年6月12日。
【今天回國看到她了，她好像又瘦了好多。
端午節快樂。
托人給她帶了一些粽子和綠豆糕，親手做的，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。】
沈右苧看著這個字跡，她想起來了。
在醫院裏照顧尤瀾的那段日子，她隔三差五會收到一張明信片，明信片上一般只有些簡單的節日祝福。
字也端端正正，一筆一劃的，像是很認真的在送她祝福。
一開始沈右苧收到陌生人的明信片時，覺得有些恐慌，但後來，發現這個陌生人只是在每次節假日的時候送一張，沒有多餘的舉動，她便放下心。
但久而久之，沈右苧開始習慣了這位陌生人的祝福，在冰冷的充滿著消毒水味道的醫院裏。
偶爾收到這樣的祝福，很難得，也很暖心。
所以，那位陌生人是宋聽淮嗎？
沈右苧手指在微微發顫，她忍不住打開那個相冊，除了一張張明信片，更多的是她的照片。
兩人大學時候在一起之後，拍過很多的照片，大多數是宋聽淮在拍她，一開始他的拍照技術過於直男，沈右苧一直很嫌棄。
但後來也不知道這人是太過天賦異稟，還是去上了個培訓班，拍起來的照片簡直是像專業攝影師級別。
幾乎每張都漂亮的不像話，於是沈右苧就頻繁讓宋聽淮給她拍照片。
而如今這一張張照片，全部洗了出來，保存在這個相冊裏，每一張的主角都是她。
沈右苧拿起夾在相冊裏的明信片。
201x年7月3日
【今天下了很大的雨，她沒帶傘。
我托人帶給她一把，這樣就不會生病感冒了，我很想直接給她，但她可能不想看見我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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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x年9月23日
【今日中秋，做了點月餅，不知她會不會喜歡？
她看起來很累，是不是又失眠了？
那個姓謝的總是不在，他怎麽能放心她一個人在醫院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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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x年10月1日
【國慶了，她生病了，卻不好好休息，好想直接上前抱住她，讓她不要在逞強了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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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x年10月20日
【我每周都來，但她好想從未發現我，反而是她母親發現我了，她母親認出了我，並未告訴她我來過的事情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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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x年11月1日
【她今天哭了，哭的我整個心臟也跟著一塊疼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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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x年11月15日
【她母親和我說，讓我以後好好照顧她，阿姨不說，我也會的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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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封又一封明信片，一句又一句關於自己的話，以及在相冊旁邊放置的小盒子裏，那成堆的從英國往返於國內的機票。
原來，那五年，宋聽淮一直都在她的身邊，他每一周都會從英國回來看她，甚至，有些下雨天護士遞給她的雨傘，過節時護士送給她吃的粽子月餅也都是他送的。
沈右苧打開手機，在聯系人列表裏翻了好一通，找到了一個人的電話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那邊傳來“餵”。
“劉護士，我是沈右苧，您還記得我嗎？”
劉護士四十多歲的年紀，之前在醫院裏是護士長，一直十分照顧她，時不時送東西給她。
“哦！是小沈啊，怎麽今天有空給我打電話了？”
沈右苧抿了抿唇，看著手中的明信片，問道：“我想問問，我那時候在醫院，是不是有一個人常常過來看我，還不讓我知道。”
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，劉護士忽的嘆了口氣，“小沈啊，你都知道了啊，那個小夥子每禮拜都來，給你送點東西，明信片。”
“聽說那明信片還是他刻意用左手寫的字，就是為了防止你發現。”
“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他做了挺多事，但就是不讓你知道，我那時候都不知道他圖什麽，這麽默不作聲付出的，就是個傻小子。”
“現在這時代，這麽癡情的小夥子真的不多了，我這兩個孩子的媽了，都看得我怪感動了。”
劉護士：“哦對了，小沈，你現在抑郁癥好些了嗎，上一次你割腕，把我嚇了一大跳，要不是那個傻小子去的及時，你就救不回來了。”
沈右苧攥著手機，指尖泛白，指骨繃的很緊，心臟仿若被刀刃狠狠刮過，雙眼被水霧模糊，聲線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。
“劉護士，你是說，上一次也是他救的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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